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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
写不完但是不写出来又不爽的胡思乱想短文集。
记忆单位
我想到明年或者下个月就不会再做这件事后,就马上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为什么还要吃饭,因为要活着。但是对未来有好处的事情就理所应当地做。
什么才叫记忆,它的最小单位是什么。为什么做事一定要记得?我感觉我的记忆力越来越不够用了,但不如说是懒得用了。不再去记忆东西。这样就不记得还在活着了。
就像不记得我在呼吸一样,做的事好像都是公式流程,不记得了。这辈子之后都不会再见到的东西,为什么要记住,好像很没意思。
下楼散步是晚饭后的日常。但是今天明显感觉我的记忆已经开始退化了,我好像只记得回家的路,以及不要走到马路上,因为那样会被车撞死。为什么?因为不重要的事我都懒得记住了,短期记忆开始消失。留下的只有能维持生活的长期记忆。远方的太阳应该叫夕阳。不过很久没有想过了,也没和人说过那么为什么还要记得这叫夕阳。
但是为什么还要走路,好像是以前的日子里培养出来的习惯,已经算是生活的一部分了。我记忆的单位正在变短,越来越记不清东西。
我坐在公园里的椅子上很难过,因为这意味着我再也不能理解其他的事物。因为我不能再记住那些长长的解释。只能依靠现在脑子里已经有的长期记忆苟活。好在我经常来到这个公园里,不至于我把这里也忘掉了。
但是我是不是其实已经遗忘了很多?我有可能忘掉了原来在树林里或者是某个湖边还是哪个霓虹灯照亮黑夜的城市里生活的日子,而来到这个边陲小镇。这么说来我确实想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了。甚至大学的事,等等,我上过大学吗?
别提好多年前,最近吃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因为只要记得吃就行,根本不用记住吃了什么啊。在公园里发呆没多久却已经晚上九点,我要回去了,因为明早还得去上班。我在上什么班啊?不记得了,只要记得去上就行了。
几个月后,我发现“我”这个概念对我的活着根本没多少作用,没有用的就遗忘。我又坐到公园的那张椅子上,一股亲切感涌上来,我是不是要干些什么啊?我一定在这张椅子上思考过什么东西,但这个想法没持续多久我就感到身体不适。我的记忆单位不再能支撑长久的回忆与思考。不记得了,现在只要记得白天上班,晚上晚饭后来到这张椅子上发呆就好了。
goodbye
再见了,林间的小木屋。我在这里消磨时日不多,所以这是轻快的告别。
人们不喜欢分别时刻,但我很喜欢。因为这是前一段时间的凝结。
虽然身为一个冒险家,我在外冒险了5年之久,但其实我更像一个收藏家,收藏很多的“再见”时刻。旅途中我发现我对再见有着一种狂热的癖好。每次说再见,就感觉前段日子真真正正地活了过来,这时候就有描述不出的情绪围绕在身边一两天,我常常找个地方独自品味这种感觉,如果后劲很大的话这个过程持续一周都有可能。
这次我在这片林子里荒废的木屋呆了一周左右。因为这个小屋是我常来的的避暑圣地,所以我就背了一个包。包里有一些吃的外还有一个本子,外出时记录一下见闻。我很喜欢这本子里一两句话就能描绘出的场景。从树林里出来翻过一座山再穿过一个小镇就到家了,但我回到家后发现房子里空无一人。我的妻子和高中二年级的女儿不在家。
留在桌子上的只有一张写有“goodbye”的纸条。什么意思?是她们中谁留下的,还是两个人一起留下的?难道她们也外出冒险了吗?又或者只是临时外出?不过这个纸条冲击感太强了。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goodbye”这样的纸条。
我估计要花费好多时间去消化这张纸条带来的冲击感。过了一周她们也没有回来。我收拾好必要的行李,打算出一趟远门。关上门后在大门上贴了一张写有“goodbye”的纸条。这次出发是在2024年夏季,什么时候回来呢?还不确定,想到这里我就不禁怀疑出行是为了回来吗?好像是受虐狂一样地在外游荡后饱经风霜后回家体会温暖。这么说我对再见的痴迷其实都源自于我是一个受虐狂。也不对,久别重逢的感觉远比体验感的失而复得复杂得多。不好描述,其实也就是为了让妻子和女儿回来后在门口看见大门上“goodbye”的纸条。她们会怎么想?指责、难过、伤感、感悟时空久远还是视而不见的冷漠?但无疑是她们一辈子难得的体验。而为了她们这个体验我要付出一年甚至更久在外的代价。我永远爱她们!
木偶戏
没有力木偶就会塌下去,太用力木偶就会很不自然地僵直,所以要用巧劲控制木偶。这是小学时候学校门外的老爷爷告诉我的。多年以后我感觉我变成了木偶一般,被四处控制着。许多根无形线连在我的身体上,那根拉一下,这根松开力气。我就像木偶戏里滑稽的木偶一样跳来跳去。
把线砍断就行了嘻嘻,而那些线就是各种各样的关系。我买了通往某个省的十八线小城市的高铁票,下车后我发现很多线都被扯断了,亲人,朋友,老师同学什么的。但还有最后也是最难割断的一根,那就是钱。为了活下去必须要赚钱,而为了钱就会衍生出更多的丝线操控着我。
我发现这是一个死局,根本不可能躲到田间地里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我终日在市里漫步,思考怎么砍断最后这根线。但是我居然突然羡慕起木偶来,至少操控他的人肯定很爱他。机缘巧合,抬头就是一家小巷里的制作木偶的店。
“你把我做成木偶然后烧了吧,我跟店长讲。”
“你是要定制木偶吗?那可不便宜。”店长还很好心地迎上来给我介绍他店里的价格。
“把我的头和四肢砍下来用线连起来吧。”
“神经病,不买就滚!”
被赶出店后,我看了看我的钱包里还剩有一百元。啊啊,这根线还在拉着我。把钱花光也许这根线就断了吧,我这样想。怎么花呢?打车到了这个市里有名的爬山景区,我买完票后就没钱了。往上爬到山顶我已经很虚弱了。不过我没有下山,而是往围栏围住的山里面走。走到丝毫没有人气的地方后我依然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直到脚底一滑滚下一个坡,这坡上都是长刺的草,停下来后我浑身疼痛,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
想睡觉,没有任何的丝线缠绕着我了,我一定能做个好梦的。
猎场
别抓我了!在热闹的商场里我真想哭出来。为了躲避来抓我的人我逃到人多的这里,他们应该暂时找不到我。就算找到了这里人那么多他们应该也不敢乱来。
我找到一张椅子坐下来,旁边也坐着一些逛商场累了的人。他们在追逐什么?
没心思管别人了,现在让我感到不安的是我一直处在一种逃跑的状态,吃饭睡觉都不安稳。凭什么啊?我委屈极了。他们可以抓我起来,但是我却不能抓他们。因为我不知道要抓他们起来干嘛。况且他们那么多人,我该抓哪一个啊。深深的无力感让我更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这太不公平了,他们有东西抓我却没有。我是逃的那个,而且这个逃亡永无止境!得要抓点什么,我在想。但是有什么好抓的呢?他们把抓我当意义,可是我却没有谁或者什么东西可以拿来的追逐的目标。为什么要抓别人!但是不抓又没意思。你抓我,我抓你。
看着一个个购物袋从我面前经过,好像可以抓一个过来。但是还是没有意义,为什么要抓别人的购物袋,里面净是些衣服家具小饰品,我能要来干嘛呢?自我欺骗似地为了抓而抓我干不出来。但是不抓点东西心里感觉就有一个窟窿没有堵上。我旁边有很多东西但是都没有我想抓的东西。抓我的人可以抓我,我不禁有点羡慕了。
该死的,我感觉浑身有劲没处使。抓点什么,抓点什么!再不动起来,我就要疯了。
抓抓抓,动动动。来点事情。为什么我只能是猎物而不能成为猎人?就算是在大自然里也没这么冤的,毕竟食物链里大多数都还能有下一级的猎物来进食。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就是天生定下的吗?大自然?兔子急了也咬人!既然没东西好抓的就把抓我的人抓住吧,不管是哪个人。嘻嘻。想到这我就兴奋不已。可以谋划接下来干什么了,对于有这样的事情干我感到高兴。
但是他们在暗处,这是最不利的,这意味着总是他们先行动而我只能坐以待毙。难道我只能在他们抓我时候才能知道他们在哪吗?好像确实只有这个方法了。没想到要猎人亲自当诱饵了,嘻嘻。我肾上腺素飙升,走到商场外面过了一个红绿灯就进到公园里。我有意识地往公园偏僻的角落走。人越来越少,我就发现一个一直跟踪我的家伙。他肯定是要来抓我的人。真是够蠢的,一点伪装都没有!不过我看他只是为了完成抓我这个目标,而不享受抓我的过程,也不敢一个人冲上来和我决斗。
听到他打电话聊着什么亲爱的现在我在公园游乐场后面啊的话我就知道他在给他的同伙通风报信了,嘻嘻。走不了多远我前面肯定迎面走来两三个完全不像逛公园或者陪孩子来游乐场的黑衣人。不是靠着上天给的身份隐蔽,他们的伪装在猎场里早都被识破而丢掉小命了!哈哈。
我后面的人放下电话后,我就蹲下来假装系鞋带,他不敢站着不动而继续往前走。我站起来后就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路后我想象中的那几个人终于来了。迎面走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看了一眼我跟踪的对象,搞什么!太明显了吧!来了吗来了吗?我往右边走到我跟踪的那个人的右侧,远离那三个人。我走到我跟踪的人的右侧后看向他的脸,他也转过头来看我,要来了!
果然他们四个人往我这里扑过来,在追逐过程中没有想好就会丧命!可惜他们并不知道。我从口袋里掏出弹簧刀刺向那个原本我跟踪的人的腹部,再把刀拔出来,把他推向他身后的另外三个人,就赶紧跑到侧面的树林里碎石路上,回头看才发现他们在照顾同伙,并没有跟过来。得手了,嘻嘻,他们可不敢报警,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报警的话我的行为只能算是正当防卫!就好像自然赋予猎物对猎人的抵抗一样。
我找了一家破烂的旅馆住下。隔音效果不是不好,而是一点都没有。我听着隔壁情侣寻欢做爱的声音一点都兴奋不起来,因为刚刚的经历我感觉以及把体内的激素全部分泌完了。艰难地完成自己的目标后,我带着满足感很快就安稳入睡。
第二天醒来我又回到了昨晚商场里那种焦虑的状态。因为这件事情后,他们肯定会派出大量人手来抓我了。这根本就不是猎场了。而是单方面的围剿。也不能说围剿,毕竟我只有一个人。我不担心被他们抓起来折磨至死,而是在焦虑没有事情干,抓我的不是猎人了。而是一个抽象的群体,他们根本没有人享受抓我的过程,而是各司其职为了完成抓到我这个目的,这样还有什么意义?没有狩猎过程对他们的刺激感,仅仅靠着他们组织集体幻想的抓住我这个目的来维持自己的行为是靠不住的,我现在只要藏起来就好。不给他们看到我的踪影,他们过不久内部就会开始出现质疑的声音,啊啊,心怀鬼胎的人肯定这时候趁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嘻嘻,那我就继续逃亡吧,不过这次的逃亡是有意义的,多躲一天就是在侵蚀他们的仇恨。这样看来我就有点事情干了。但我依旧怀念昨晚的经历,人类原初的狩猎本能昨晚已经破体而出。但我不能再抓抓我的人,那样只是给他们的仇恨添砖加瓦从而加速自己的死亡。我已经掉到猎场中出不去了。
不过不抓抓我的人我就没人可抓了。因为我并不会无缘无故地诞生抓谁的想法,那样根本不是捕猎!因为猎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猎物,那样就毫无博弈可言,没有博弈就没有什么反抗也没有什么狩猎的氛围,就不能称之为捕猎了。
退房后我在早餐店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继续我对抓我的那帮人的狩猎之旅,即使那意味着最终我一定会死去,不过我选择了捕猎而不是活着。
太阳找到我的脸上,我想起以前在医院里的生活,为了老妈的治病钱而偷偷帮忙运输来源不明的器官到医院里。但这条路只要一做就会成为他们的把柄,那时候我根本没有很强的负罪感,这些挖肾的还有医院上头和他们沆瀣一气的医生明显比我更要付出代价!况且反正老妈的治病钱有保障了,我去蹲监狱也不是不行。可是钱给得越来越少,我找他们理论,他们就说我已经和他们在一条船上了,还活着就不错了,还想要钱?他们明显不把我当人看,任何可能压榨的地方都要榨干,即使是所谓的自己人。我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带老妈回到老家的医院安定好后,我就回到市想和他们拼了,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就是在那时候我已经进入到猎场里面,显然那时候我是猎物,是要被吃掉的。
我来到他们的老窝时候提出这次钱不给够的话我就要找警察了,他们二话不说打了我一顿。好在他们明显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我就赶紧跑了出来,要不然下一个肾就是我的,等等,我第一次运的是不是就是上一个人的?没空关心别人了,我从烂尾楼里逃出来后就开始了逃亡生活。一开始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后来才意识到我已经进入到猎场里。
付了早餐前我才发现我肚子里有早餐暖暖的。猎人对自己的身体状态有没有意识呢?还是总是处于紧盯目标的状态?猎物就在生源地烂尾楼里,那就走吧,猎场危险但哪有不去的道理?
那是一个市区边界荒山野岭的烂尾楼,搞不懂为什么会有开发商在这种地方建楼房,又不是郊外别墅,完全不会有人来买,建的根本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我身上只有一把管制弹簧刀,但不可能正面打得过一伙人,两个打手我都够呛。
但是老窝总有空的时候。我从中午就开始在楼外蹲守,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我决定登上一天。到了傍晚时候有一伙人了来了,还是熟悉的那4个人,他们是组织里高级的专门负责处理器官的人,也是这一切活动的发起人。他们还拖着一个人形行李袋,肯定是新的受害者。寒冷的夜,全靠狩猎的天性支撑着我。
等到另一天清晨,那伙人又出来了,我数了数一个不差,生源地里肯定没人。
3楼的301号房就是藏器官的地方,我侥幸试了一下原来他们给我的钥匙,打不开,看来他们还没蠢到这种程度。不过好在是三楼,完全可以爬上去。我爬到阳台后砸烂窗户进去把所有器官都捣毁了,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不干了,不解散的话我会继续这样下去”。我为了不被看出是破窗进入的,还把现场搞得一团糟。把窗户伪装成是搞破坏时无意间打碎的。
按照惯例我每天傍晚时分提早来到烂尾楼外蹲着,想遇到他们看见里面乱糟糟的时候互相猜疑的样子。那一天不久后就来了,他们进去不久就有一个人自己出来了,满脸慌张的样子,接着有两个人同时出来,相互间讲着什么话,但其实满脸的不信任。我等了好久,最后一个人才出来。我跟在他后面,如同那天晚上的兴奋感一样,我不自觉地喘气,但是为了悄悄靠近他我还是稍微克制了一下。他接了一个电话我就知道机会来了。我有更多的机会接近他,然后他挂断后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我就从后面把刀刺进他的背部,用身体的重量把他压倒,他还来不及反抗就被我拔刀出来又刺了几下。等到他断气后,我把沾血的外套脱下走了。
说实话,我根本没有计划很长久。只是想搞乱他们的组织,有下手的机会就果断实施罢了。这次完成后我又回到了不知所措的情况里。猎场已经消失,为什么一直要做事情!每当醒来的时候眼睛就一直在看五光十色的东西,突然感到眼睛好累,还有耳朵也是。从出生开始这些器官就不停的运转,人也一样。没有了狩猎的事情干,接下来去哪?不过捕猎就可以回答我的疑惑,让我不会去质疑为什么一直要干事情。我想可能去老家那边村子里找找真正的猎人来继续让我有事情干下去。抱着沾满血的外套,我在走路。
树梢上偷窥的鸟
呜呼,起飞咯!我看见一个人从24楼飞下来却没有去世。反倒是站起来,朝我的店铺走过来。我是一家粉店的服务员。
实际上这家粉店的老板也不是这家粉店的拥有者,因为这是分店,这是连锁粉店。
老板也是被聘用的。
而我只是临时在这家粉店打暑假工,就是洗盘子的。
好像没有人发现那个摔不死的家伙朝我们店走过来,我从后厨里隔着玻璃看向远方。
暑假加上午饭时间,生意真不错,但是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倒是希望能够有少点人来,这样我就可以清闲了。
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前台的林姐突然走到我旁边说外面有状况要我去处理一下。
林姐没比我大多少岁,但是已经不读书了,不知道是大学毕业还是没有读到大学,她好像是老板的亲戚,在这里谋一份职位。林姐对待客人和身边人都很有耐心。能和林姐这样的人工作算是痛苦的现实生活里的一个安慰剂。
说实话,我早都想出去走走了,看着洗碗槽久了会让人感到抑郁。
我从前门出去一看才发现,是那个摔不死的人站在我的门前,他和我和林姐一样都是20到30岁之间。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在提裤子,看着他前面的一滩水的痕迹我就知道什么事了。
为什么这摔不死的要来我们店前面撒尿。
说实话,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事,这种烦人的小事最讨厌。
我初定的目标是让他把自己制造的废物拖干净,顺便把打工的怨气全部撒在他身上,这叫做踢猫效应?我不管,反正我不是那一只猫就可以。
“喂,你怎么在我们店前面撒尿呢?”
“拉尿怎么了?有谁规定不能在你这里拉尿吗?”
“废话,拉尿去厕所里拉,这里不是厕所,赶紧把这里清理干净!”我都不知道在干嘛,但是说出来就是爽。好像我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我要得理不饶人了。
“我说这是厕所这里就是厕所,厕所还要人规定吗?”
“你找茬是不是?”本来我还想说你再这样我报警了,但是我认为他傻,不会报警,就想和他打一架。
“我不是找茬,人有三急,就拉了,有什么问题?”
装傻也好,真傻也好,我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这么说,我在你家门口拉尿也可以咯?”
“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你在我家门前尿急了,想拉就拉!”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吗?”手握胜券!
“在哪?”他好像开始害怕了。
害怕就对了。
“对面小区楼的24楼,对吧?”我冷不丁地说出来,像是说出了一堆废话。
我刚说完这个话他就像是恢复智商了一样,不再是傻乎乎的了,反倒是充满愤怒,眼睛一直瞪着我。
“走吧,去你家门口撒尿怎么样?”我想的是把他从店门口带开就狠狠地揍他一顿。
“怂了?”我见他半天不回答。
“都怪你!”他气得上蹿下跳。
“哦?还怪起我来了?”
“想起来了,就是因为你我才会在这里的,我在家里的阳台上拉尿,突然发现你在这里看着我,被人看着上厕所,很不自在的啊,我就摇摇晃晃从阳台上掉下来,结果当然是要把没尿完的尿撒在你刚刚站的地方!”
“谁叫你自己在阳台撒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暴露癖?哈哈。”
“事到如今,也不怕被你笑,我是要看着你们店里的前台妹妹才能上厕所哦。”
恶心。
想到他在24楼一边拿着望远镜看林姐一边做那种事我就受不了。真的是要打一顿才好。
“喂!”我大叫着冲上前,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拳就打在他脸上,直接把他打翻天。
他趴在地上捂着脸大叫:“都怪你!我家的24楼我说了别人不能看,别人就不能看!你违反了我的规定,应该受惩罚的人是你才对!”
哪来的规矩?巨婴也不是这样的吧。
我一上头就骑在他身上继续揍他的脸。他嗷嗷大叫地同时还在宣扬着他胡搅蛮缠的规矩。
除了手上功夫,我还不停地说一些难听的话,就是把他讲的话加上他的亲戚之类的脏话来反驳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是林姐把我从他身上拉起来的。我回头看才发现店里的很多客人都透过玻璃往外面看着我。
我才发现那个摔不死的已经没有动静了。
“他……没事吧?”林姐有些担心地问。
我直接蹲下把手指伸出来,放在摔不死的人的鼻孔下面才发现他没有气了。
我杀人了,一开始这个念头让我感到恐惧,原来生气的心情一下被恐惧填满。
“好像……死了。”我说。
林姐吓了一大跳。
“要不你报警吧?我先去店里收拾桌子,店里快乱成一锅粥了。”林姐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站在摔不死的旁边拿起手机拨打电话,电话接通,我颤颤巍巍地说道:“好像……我杀人了。”
接下来我的灵魂仿佛已经离开,对于警察电话里的询问,都只是我的躯体在回答,这是杀人的感觉吗?
接下来要干嘛?回去上学还是进监狱?是不是还要在朋友圈里发一条消息,说自己可能很久都不回来了?要不要告诉爸妈实情?就算不讲,也会有人告诉他们的吧。
之后慢慢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周围吃粉的人都没了。反倒是拉起了警戒线。
警察在店里问我话,我就把所有的过程说出来了。
但是警察听完后没有太大的反应,还不断问我真的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奇怪,不是我杀人了吗?怎么搞的好像我是证人在帮助破案一样?
“嗯……”坐在我面前的黄警官陷入了沉思。
“黄警官,我如果是过失杀人要怎么判啊?”我真的怕我犯了什么大罪。
“现在还不好说,要等详细的尸检。”
然后我就被限制在店里不能出去,也不能使用手机,不能和任何人交流,好在林姐给我带了几本小说来消磨时光。
一直到了傍晚的时候,黄警官又找到我。
黄警官给我看了两段监控,第一段就是摔不死的从楼上掉下来然后躺在地上的监控,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会画面里还出现了另一个人,那就是我。
监控里的我靠近尸体的时候明显被吓了一跳,然后站在原地自言自语了一会就对那个摔不死的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还边拖着他,一直拉到我们的店门口。
第二段的录像就是我们店前门的录像,我拖着那具尸体用力扔在我们店门口,坐上去接着打,不一会林姐就从店里出来了。
大部分都对,唯一我不记得的地方就是,这个摔不死的明明就是摔不死然后走过来的。我明明在林姐叫我之前就看见他往这边走过来了。
黄警官说:“可以判定死者坠楼之后立刻死亡,所以你的情况应该不是很严重,但是为什么要说谎呢?根据前台林小姐的说法,她好像看见了有人坠楼,但是不确定,就叫你出去看看情况。你为什么说一堆不合逻辑的话?”
“没有,我没有,真的在这之前我看见他走过来了!”
夏天的傍晚6点是酷暑已去,热闹的市区没有小镇蝉鸣,世界沉浸在倦怠当中。
大家都认为我说胡话,是看见跳楼的死人被吓到精神出现问题了。
之后警察让我们先回去,可能之后还会找我们,我就和林姐在店里吃粉。
“我要去那个人家里看看。”我说。
林姐不说话。
“你去吗?”
“不去。”
吃饱后像往常一样倒掉剩下的粉和汤。
林姐说不来但是还是不说话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有他房间的钥匙,应该是揍他的尸体的时候拿到的,不记得了。
我和林姐坐电梯来到24楼,我就想到今早为什么我要看着24楼,我真的能看见他吗?这一切真的怪我吗?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打开房门,阵阵臭味扑面而来,林姐说不想进去,留在门外。我就直接往阳台走去。
看到了他的露天厕所,实际上是原本为了洗衣机设计的排水口。
顶着尿骚味,我伸出身子往下面看,记忆突然恢复了不少,就像是他大骂因为我导致他坠楼一样。因为这就是事实。
是我把摔不死的推下楼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林姐。
我和林姐都知道摔不死的会在林姐中午开始上班的时候到阳台上厕所。
本来的计划是我用从物业那里偷偷复刻的备用钥匙来潜入他家,在他拿着望远镜的时候把他推下楼。
林姐看见他坠楼之后就假装去后厨告诉我这件事,我洗碗的地方没有监控,只要警方不怀疑林姐,再加上我做事干净的话,就可以伪造一个不在场证明。加上后厨很忙,谁都不知道我那时候在一个变态的家里行凶。
然后我绕过所有监控从后门回到店里,再从后厨里出来,从前门出去后假装意外地发现尸体报警。就算有人提前发现了也不要紧,拍到从店门前走出去就好了。林姐假装通知我之后我没有立刻出现的原因可以说是我打算洗完碗再出去。
但是推他下去之后我恍惚了很久,就像是揍他的尸体时候获得的超体验的感觉一样。林姐见我回到店里很久还不出去怕我忘记计划,就叫我出去看看,拖得越久越可疑。
我应该是疯了,杀人之后的精神倒错。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不对,那么…….
我听见了阳台门打开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林姐已经站在我的身后。房间里没开灯,即使借助着月光,林姐的脸我也看不清。
是谁?林姐本人?摔不死的?黄警官?还是?
都无所谓了,我永远记得在夏日里一个倦怠的夜晚,我变成一只鸟,起飞咯!早就受够了这个世界,停不下来的世界,该死的刷碗槽。
但变成一只鸟我也停不下来,并不是不得停下来,而是不愿停下来,因为我可以自由地飞到我想去的任何地方。
累了就站在一个树梢上,从窗户的缝隙里偷看我想看到的明媚春光。